編者按:鄧小平(1904-1997),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,無產階級革命家、政治家、軍事家、外交家,他為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和新中國的誕生建立了赫赫功勛,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開國元勛,中國人民解放軍、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主要領導人之一。他是中國社會主義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的總設計師,他所倡導的“改革開放”及“一國兩制”政策理念,改變了20世紀后期的中國,也影響了世界。2014年8月22日,是鄧小平110周年誕辰紀念日,為緬懷他的豐功偉績,從本期起,本刊特設專欄以示紀念。
1997年2月19日晚,一代偉人鄧小平走到了他生命的最后時刻,雖然醫療專家全力搶救,盡管他的夫人卓琳聲聲泣喊“老爺子”,但最終奇跡沒有出現,他什麼也聽不見了。
“日子一天一天好起來了,可是他老人家卻走了。”噩耗隨著電波傳遍神州,中華兒女一片哀慟。
不幸的消息也牽動了世界的神經,華人華僑及各國政要、國際友人等紛紛表達緬懷之情,整個世界與中國同哀。
醫療專家全力挽救,卓琳聲聲泣喊“老爺子”
自從1994年春節以后,鄧小平就再也沒有公開露面了。境外的媒體至少一百次說他“病危”,他卻在京城裡自己那個四方形的院落中,過得既舒適又洒脫。可到了1997年2月鄧小平真正病危時,境外的媒體反而沒有說什麼。
隻有他的家人和黨的新一代領袖們知道這個消息。根據醫生解釋,他的心臟健康,肝脾也好,沒有老年人常見的糖尿病或者前列腺炎,致命的問題發生在神經系統,這在醫學上叫做“帕金森綜合症”,是一種沒有辦法根治的疾病。“由於帕金森病影響他咳嗽,影響他吃東西,后來隻能吞咽,也影響他活動。他患帕金森症的時間也長,治了十幾年,到后來情況越來越差,再后來就是呼吸的問題了。”醫學專家吳蔚然說。
1996年12月12日清晨,鄧小平一覺醒來,覺得呼吸不暢。按照過去多年的習慣,他本應走到衛生間裡去洗臉刷牙,然后坐在一個小方桌子邊開始吃早餐,有牛奶和雞蛋。秘書通常在這時進來,把他要用的東西放在辦公桌上——眼鏡、手表、放大鏡,還有一摞文件和報紙。他把一天剩下的大部分時間花在辦公室裡。他喜歡看地圖,喜歡翻字典,有時候看看《史記》或者《資治通鑒》,但他更喜歡看《聊齋》。他喜歡打橋牌、游泳、看人家踢足球,但他最經常的運動是散步。每天上午10點,護士就會進來,提醒他出去散步。可是這個早晨,他覺得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了。不停的咳嗽令他不能呼吸,不能下咽食物,更無法完成他的這些活動。身邊的醫生已經不能應付這個局面,隻好把他送進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醫院(301醫院)。
從他的家到301醫院不過10公裡,可是在那一天,這是世界上最漫長的10公裡了。“沒有想到,他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。”卓琳后來這樣說。
元旦那天下了小雪,把京城變成一片白色。整個城市到處張燈結彩喜迎新年的到來。可是在301醫院裡,沒有一點喜慶氣氛。鄧小平的病房設在院子南端一座小樓的頂層,他的病榻周圍總是站著很多人,還有些醫生護士進進出出,但隨身醫護人員黃琳一直守護在他身邊。
當時,中央電視台正在播放一部紀錄片。有一陣子,鄧小平的精神好一些,可以看電視,但他還是看不清楚電視屏幕上的人是誰。
“那邊,走過來的那個,”他問,“是誰啊?”
黃琳笑了:“那個是您啊!您看清楚了吧?”
他終於看到了電視中的自己,動動嘴角,笑了笑。黃琳告訴他,這部電視片名叫《鄧小平》,是中央電視台剛剛錄制的,有12集呢。他什麼也不說,隻一集一集地看下去。黃琳知道他耳背,聽不見,就俯身靠向他的耳邊,把電視裡面那些頌揚他的話一句句重復出來,這時,她忽然感到老人的臉上綻出一絲異樣的“羞澀”。 直到多年之后,黃琳還能清楚地記得那個瞬間:“不知道我形容得准確不准確,那就是被表揚以后不好意思的那種感覺。”
一談起鄧小平的臨終時刻,醫護人員郭勤英的眼眶就紅了。她說:“晚年,首長的病情有一些發展,行動不太方便,有時還是很痛苦的,一般人可能會難以忍受。但是,首長像平時一樣,從不向醫護人員提要求、要什麼藥,真是太堅強了。” 郭勤英清楚地記得,鄧小平的病房總是很安靜,他並沒有因為痛苦而發出呻吟,進去的人如果不注意還以為房間裡沒有病人。“我們是盡量作出努力,讓老人舒服點。這個老人從病了到最后是很不容易的”。
同樣,醫療組醫生傅春恩的心頭也無法抹去那段記憶:“對疾病本身,可以說首長是堅持到底。他總是積極配合醫護人員的治療。在搶救過程中,他是十分痛苦的,但是沒有吱一聲痛。”傅春恩還談到,鄧小平的家屬十分開明,非常理解醫護人員,也十分相信醫護人員,完全相信醫療組的治療方案。“正因為他的家屬十分配合,所以我們感到非常的得心應手,在治療方面沒有什麼顧慮”。
“首長病重期間,他的家屬與首長一樣,一點特殊要求都沒有,不干涉醫護小組的方案,小組完全可以自己做主。當然,每一套方案實施前,我們還是要請他的家屬簽字,他們只是履行形式上的手續,對我們特別的信任、放心。”據郭勤英介紹,到最后,鄧小平的血管很不好找,“很不清楚,扎針扎不准,有時扎了好幾針。這不是醫護人員的技術不行,他的生命到晚期,血管的確找不准。常常扎好幾針才找到(血管),首長也不說你什麼,從沒提出換一個人(扎針)。我們很心痛,也很佩服老人的毅力,以及他對疾病的態度”。
黃琳說:“我能體會到他臨終前還是比較痛苦的,但他一聲不吭。就是這樣,而且我覺得他很平靜。”他有時候昏昏沉沉地睡著,有時候異常清醒,還是不說話——他已經不再評價別人,也不再在意別人對他的評價。黃琳曾問他還有什麼話想說,他淡淡地回答:“該說的都說過了。”